Aldous

【修帝/蒸汽朋克pa】月光泡沫 05

*整体套用平安京本家蒸汽世界观,包括地图和背景,具体细节会有改动

*「锈金侵蚀」:是一种由内向外如金属锈蚀般的腐化症状,关于这一部分有自己胡说八道的私设

*翎:帝释天对外化形体的称呼

*或许会掺杂和风要素

*表面蒸汽朋克,本质换个方式谈恋爱→累累赘赘长篇预警⚠️


05

拖沓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的时候阿修罗就注意到了,但是并没有应门的打算。直到门铃像狂犬病人一样歇斯底里,像是要将玻璃门隔空震碎。阿修罗默念着这是帝释天赖以生存的店,放下手中还在擦拭的杯子走出内厅。

门外是两个身着治安员制服的年轻人,正因长时间的等待面露不耐。深秋的无月区露水沉重,年轻的治安员几乎从未踏足过下城区,没想到上午过半仍然雾霭朦胧。他在湿润的冷空气中耸着双肩,露出一双不耐烦的眼睛:“你听不到门铃吗?”

眼前的男人和他想象中的“医生”不太一样。这一家药店装饰简朴,但在无月区是罕见的干净亮堂。它伫立在藏污纳垢的巷弄里,像从淤泥里长出来的莲花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上城区。


只不过迟迟无人应门的等待很快就磨灭了他的错觉。他强忍不快看着前来开门的男人,却发现这人身形高挑,五官深邃。长发绑得松散,红色的发丝垂落在耳侧,让他想起音乐喷泉中央那座价值不菲的雕像。

男人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年纪,但是居高临下,他不得不仰头对视:“……你是医生?”

阿修罗面无表情:“不是。”

这样一副惹人注目的容貌,放在上城区也是屈指可数。只是与那种华丽雍容的粉饰截然不同,他的目光纯粹得像锋利的刀尖,能够划破一切富丽堂皇的柔软花纹。

打头的治安员一时结舌,后面的同伴立马机警地追问:“你为什么在医生家里?”

——打家劫舍!

阿修罗觉得这两个治安员的大脑脆弱而贫瘠:“他是医生,我是他的病人。”

治安员上下打量他一眼:“你受伤了?”

没有,只是快死了。

阿修罗说:“一点小伤。”


治安员越过他的肩膀向屋内窥视:“这里的医生呢?”

帝释天早餐后就出了门,还特意叮嘱阿修罗自己会在午饭前回来。阿修罗觉得他对午餐有着无限的向往:“出门了。”

治安员蹙眉:“医生出门了,留下你一个病人独自在这里?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
阿修罗:“……”

思路倒也清晰。


他没有兴趣继续接受咄咄逼人的盘问:“他现在外出不在家,你们最好下午再来。”他撂完话要关门,骤然狭小的门缝里突然挤进一只脚,治安员的脸像是被打碎的镜子,每一个变化的表情都似是而非,阿修罗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斑驳的痕迹。

年轻治安员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面庞突然扭曲了:“医生——告诉我医生在哪里?!”

阿修罗用膝盖抵住门,迅速地扫视那些若有似无的痕迹:……锈金?


他并不了解所谓的锈金侵蚀是什么,只知道这是下城区望而生畏的一种疾病,几乎每一个感染锈金的生命最终都会消陨。锈金像一株见血封喉的藤蔓,在暗无天日的下城区开枝散叶,精确地吞食每一口养分。它无所谓下城区低贱的血肉,这似乎反而是它最为上乘的养料,所以它在这里久久盘踞。

因此又有传言说,这种病症只会感染下城区的住民。他们天生就是残次品,锈金只不过是一场科学的优胜劣汰。

可是这两个治安员来自上城区。


阿修罗见过锈金患者,他确认自己没有看错。这位上等住民感染病症的脸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慢,这几乎吓到了后面的同伴:“你怎么了?!”

感染的治安员好像在强行压制自己:“……我没事!”

他太害怕了。他从小在上城区长大,虽然家境够不上富裕,但是他找到了一份薪酬可观的工作,他自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。

当他被派到无月区来调查恶性事件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——那些蝼蚁从他面前经过时,他知道自己碾碎这些面目可憎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。昔日恢宏的教堂不过是长满了青苔的石头,他巡视这片地区就像是在打量一片被垃圾覆盖面目全非的浅滩。他浅短的目光无法穿透这片沼泽。

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出现异常。


所幸自己的同伴不够精明,没有发现他大清早在脸上匆匆掩盖的狼狈举止。他想不顾一切地返回上城区,他想找到最好的医生。他是上城区住民,不是卑贱的下等人,他不会感染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,也不会被送去进行恐怖的治疗。还没有人给他下断论,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,也许并不是……

另一位治安员观察自己失常的同伴:“你脸上……这是什么?!”

竭力掩盖的事实要被揭穿,治安员倏地转过头盯住了他,眼神里像是有一把戛然而止的刀。

后知后觉的同伴惊疑不定,支支吾吾:“你这是、你这是……锈金?”

阿修罗叹了口气。


比起他来,被感染的治安员眼下显然更加担忧自己的秘密暴露。他扑向同伴的举动就像要扼杀一个敌人,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。阿修罗想要关上门,却看到治安员声嘶力竭地又朝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:“不准关门!!!”


治安员百般纠结。他一面归心似箭,一面却不敢让自己的病症在上城区暴露。他见过治安队押送那些被感染的下城区住民,曾听到金属门内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吼。他心存侥幸,望而却步。

前天下城区发生暴动,他们的住处几乎要被流火的余震轰塌。同伴劝他一起在教堂里面屈就一晚,两人还因为这件事大发牢骚,直到在那里看到了另外两名同事——他们同时被派遣至下城区,负责教堂的封锁和附近居民区的排查,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意外。

但是他借着闪电夺目的光,看到了他们二人脸上丑陋的斑点,包括裸露在外的令人作呕的皮肤。同伴想要向他们打招呼,被他一把拦下了。

“万一他们在……不要打扰。”


教堂在废弃之后一度成为拾荒者的避难所,传言一些在獾酒区流连忘返的恶习也在这里滋生。同伴不是什么乐于掺和的人,对他的话深信不疑。结果他们蜷缩在教堂一角,目睹了一场混乱的袭击。同伴想要上前阻止,却被他趁乱悄悄推出了大门。

他在那场对峙中听到有个人说,锈金是可以治愈的。

他几乎是欣喜若狂,将同伴打发走之后掉头返回,却看见满地的尸体。

教堂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,到处是死亡阴沉的吐息。他毫无敬畏地翻查那些温热的躯体,却没有找到那个穿着白色大衣的人。他大发雷霆,砸毁了不少东西,却只能在去而复返的同伴面前强作镇定。

必须要找到这个人。


今天上午是一场漫不经心的例行排查,直到他走到这扇门前,看到玻璃门后的木桶里放着一把黑伞。伞面像一匹黑缎,在空气中流转冰冷的光泽。

治安员自信自己没有看错。那是那一晚的白衣人放在地上的黑伞,等他返回再去寻找的时候那把伞也随之消匿了。那截笔直的伞柄曾像一面铜镜般反射光芒,那是刻在上面的来自中央车站的徽章。

治安员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在这一刻爆发的时候像泄洪溃堤,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也身在这恐怖的洪水之中。


阿修罗在那颗子弹呼啸而来的同时碾碎了它。他迅速收敛了「翎」的黑影,但还是看到了治安员惊惧的神情,那只出现锈金痕迹的手下意识地再次扣动了扳机——这一次阿修罗没能阻拦,那颗子弹毫不犹豫地钉进墙壁,阿修罗只来得及阻挡它穿透这面脆弱的壁垒。

子弹上裹挟着火光,打进砖缝的时候像一颗流星,迅速燎起橙黄色的火星,点燃了垂落的藤蔓叶子。火势在瞬间蔓延,眨眼间烧着了大半的墙面,像是从天而降的火烧云。

那两个治安员愣怔了一瞬,这个地方空间狭小,邻里间打翻一个烛台就有可能引发火灾。烟味四下漫散,已经有人从旁边惊恐地探出头来:“什么味道……着火了!!”


这一点骚动很快惊动左邻右舍。治安员环顾四周,发现脑袋密密匝匝倏地探出窗口,他们像自鸣钟的报时鸟一样发出刺耳的惊叫:“怎么回事?怎么回事?”

“那是治安员?”

“治安员放火了!!”

“救命啊——”

“治安员要杀人放火了——他脸上是什么?”

治安员额上青筋暴突:“都给我闭嘴!”

“是锈金!锈金——”

“天啊——”


治安员感觉半空中有无数张嘴,像岩浆一般从头顶向下碾压,将人压得窒息。他将自己的病症东躲西藏,结果暴露在这么多双眼睛下。他的同伴理智尚存:“先灭火!先灭火——等等,你要干什么?!”

他的尾音被子弹出膛的声音掩盖,他看到一只向上举起的右手,枪口的硝烟还在飘散。

四周骤然静了一瞬,治安员却觉得比先前的聒噪更让人窒息。这个地方像是突然变成了鸦雀无声的坟茔,直到他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,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


阿修罗用衣物扑灭火势,猛地转过头来,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姿势扭曲的人。那是从万千个窗口之一栽下来的住民,他双眼圆睁着像是在瞪视什么,他的额头上有一个血红色的洞。

阿修罗仿佛还看到他痉挛了一下,然后不甘落寞地停止了挣扎。

狭小的街道几乎停滞了呼吸,众人停驻的样子像是无数座逼真的塑像。所有的生命戛然沉默,只有烟和血在无声的世界里蔓延。


这个火狱一般的景象如烧红的铁,在茯苓迟到的眼底锤打烙印。

她几乎难以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
父母刚走她就溜出了家门,却发现帝释天已经不在药店。阿修罗在收拾碗碟,绑好发带的背影看起来高挑又干净,看见她的时候还递过来一片抹了黄油的面包。

茯苓说:“我帮您一起收拾。”

“不用,”阿修罗关上厨房门,“我马上就收拾好了。”

茯苓似乎在逐渐合拢的门缝里看到了一片狼藉——她还对昨天上午的那股焦糊味心有余悸,不过阿修罗显然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。茯苓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,厨房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入目一片窗明几净,散发着清洁剂若有似无的香味——她手上的一片面包都还没吃完。

“好厉害,阿修罗先生,”茯苓感叹着,“您好像什么都会。”


帝释天的柜台上放着几本书,她有时候看不懂内容,就对照着旁边的词典翻看。帝释天在的时候会给她在采光良好的玄关搬一把小凳子,再用高椅铺上布为她搭成一张小方桌,他们两个各据一方,就像称职的守门人。

有时候她也会照看楼上的盆栽——茯苓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,今天被阿修罗先生打了岔,竟然给忘了——他说帝释天先生很早就走了,可能没来得及浇水,她要上去看看。

楼梯发出友好沉稳的声响,明明和从前相差无几,茯苓却觉得处处都有些不一样。她经过帝释天隔壁那间常年关闭的卧室,看到里面整齐的被褥和月白色的窗帘,房间里好像散发出松木被浸湿的香味。

茯苓恍然大悟——原来是因为屋子里有了阿修罗先生。


走廊尽头的储物室旁边隔出来一个小露台,她探出去的时候能看到自家的窗口——她平时坐在那里翻绘本,能看到帝释天先生在修剪藤蔓。

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什么……

茯苓勾住栏杆,钻出去的时候听到楼下有窸窣的人声——她看到两个身影从小巷的拐角处缓步踱来,停在药店的门前。

打头的青年伸手按响了门铃,茯苓下意识地往回一缩。她曾在街上遥遥望见过一眼,那是治安员的制服——他们随身都佩戴着“警棍”,苍耳说那是最新研发的一种小型武器。

她没想到治安员还有手枪。


茯苓一直在想,是不是自己的动作太慢了。如果她早一些跑下楼去,替阿修罗关上那扇门,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。

然而一切已经发生了。

茯苓在楼梯上摔了一跤,狼狈地一路滚到了拐角处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下了台阶。膝盖也许破皮了,红肿了,连着手心也是火辣辣的,但是她无暇顾及。门口突兀的枪声像是一声炸雷,那比她在任何时候听到的流火都要近,她在那一瞬间以为外面的世界已经死了。

茯苓知道自己害怕了。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往回蜷缩——回到楼上去,哪怕躲在那间小卧室里也好,她不想去看发生了什么,她不敢去看。


紧绷的神经似乎让她的感知在一瞬间空白了。阻塞的听力让她双耳发出短暂的嗡鸣,直到下一秒她听到枪声再次响起,爆炸和怒吼声震耳欲聋,外面的世界仿佛一个被刺痛的猛兽,正要把这整条街道都踩烂。无数人的呐喊和哭嚎都藏在猛兽的声音里,茯苓突然想起来还在门口的阿修罗。

“……阿、阿修罗先生!”

她冲过楼梯的拐角,看到了烟雾缭绕的大门:“阿修罗先生?”


如果她没有看错,那确实是熟悉的背影。帝释天亲手梳起来的马尾还没有散,鲜红的发带像一团烧不尽的火。

阿修罗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,迅速地回过头,朝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。

茯苓就在这一个空隙中看到了一束光簇——那是下城区的流火,它有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,却永远只带来恐惧——数不清的流火在半空中交错,其中一束在混乱中仿佛迷失方向,贯穿了阿修罗的身体。

茯苓张着嘴,只看到阿修罗还没来得及转回去的侧脸。下一秒,他好像伸展出了形状诡异的枝桠,那些像触手一样的东西似乎比流火还要快,能轻而易举地划破空气和硝烟。

那是什么。

尾巴先生。


“他有尾巴,”苍耳向她这么描述的时候,语气神秘又向往,“很厉害的。”

茯苓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,连苍耳的神情都在迅速地抽离消散。她看到血色在空气中纷飞,无月区好像在下一场红色的雪。

阿修罗的背影看起来坚定又挣扎。那些尖锐的藤蔓穿透身体的时候会发出骨肉碎裂的声音,茯苓总觉得被穿透的是阿修罗自己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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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情进行了一个小小小推动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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